方若素心裏一“咯噔”，沖她來的？

這位太後娘娘平日裏不會幹預國事並不代表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，相反，她的眼光非常高，但凡不合她眼緣的人她一般都不會給好臉色。

就像皇後，這些年皇後在宮中壓制嬪妃壓制的越來越厲害，新晉的嬪妃們能懷有子嗣的人非常少，這使得太後對皇後越來越不滿。

女官在大宴國消失了近兩百年，如今忽然出現在方若素的身上，這事本就讓人大跌眼鏡，也難怪太後會興師動眾地跑來特意看看她。

皇帝也是一楞，隨後便淡笑道：“母後，此次保州大旱之所以能夠得到緩解，方若素這位方府的三小姐立功不小，咱們大宴國兩百前取消女官是因為女官不作為，現如今這三小姐立了如此大功，兒臣封了她一個從二品的爵位，也不算是破例了。”

太後點點頭，在皇帝的攙扶下坐下，淡淡問道：“如此說來這方家的三丫頭確實該賞，哪個是方家三丫頭啊？來讓哀家看看！”

方若素只想安靜地當一個蹭吃蹭喝的隱形人，奈何這些人一個個都不叫她省心，無奈，她只能再次站了出來跪下對太後道：“臣方若素見過太後。”

方若素才十六歲，算是朝中年紀最小的臣子了，她黃裙鮮嫩，她靜靜地跪在那裏如同一朵安靜的迎春花兒，美麗，內斂不張揚。

太後面色稍霽，破天荒地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：“好丫頭，真是虎父無犬女啊！哀家原本還想著什麽樣的女子能夠配得上皇帝如此厚重的封賞，現在看來，這封賞的沒錯！皇上的眼光還是那樣好！”

軒轅九天松了口氣，方若素提著的心也放了下去。

這位太後堪稱難伺候，她最看不慣的便是那種鳩占鵲巢的人，明明沒本事卻站在了不該占的位子上，那樣的人在她這裏一般都得不到好果子吃。

“謝太後謬讚，臣愧不敢當，都是皇上和太後洪福齊天才能保的保州百姓得到老天垂憐。”

是人都愛聽好話，太後也不例外，方若素這一記不大不小的馬屁正好拍到了太後的心裏。她本就覺得自己的兒子能幹，登基幾十年不但將國內治理的井井有條，更是使得四海升平，周邊國家輕易不敢進犯。

太後一直以自己的兒子為榮，方若素這一記小小的馬屁正好將功勞都推給了軒轅九天，也難怪太後的神色比來時好了不少。

“呵呵……這丫頭的嘴巴真甜，看賞！”

太後賞出的自然是好東西，一只開屏孔雀朝鳳金步搖，小巧的孔雀身子精致可愛，純金打造的孔雀屏大氣奢華，一片金光閃閃中夾雜著瑰麗夢幻的藍寶石，美的如夢似幻。

一襲郡主朝服，淺紫色的收腰長裙雍容華貴，薄如蟬翼的雲錦長衫旖旎多情，雖然朝服的款式稍顯呆板，並不如一般女子的服飾變化多樣，卻還是讓場中的眾多女子垂涎不已。

這一身衣服或許並不美麗，代表的卻是高貴的身份，從今以後方若素不再是一個讓人看不起的庶女，而是從二品寶昌郡主！是可以和她們的父輩平起平坐的人物，不，在場比她的官位高的大人兩只手都數得過來！

方若素的水眸在那金光閃閃的開屏孔雀朝鳳金步搖上掃過，最終定格在了淺紫色的朝服上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一不小心她竟然也是個官兒了，還是近二百年來第一個正式的女官，與宮裏那些專門伺候主子們起居生活的女官不同，作為外廷的女官，她可以上朝，也能參與國家大事的討論。

這種感覺……真是很奇妙啊！

“哈哈……還是母後想的周到，朕還想著明日再吩咐下去讓禮部趕制寶昌郡主的服飾，沒想到母後竟然就找出來了！”

太後但笑不語，眼睛有意無意地掃向方若素，等著看她的反應。

方若素卻始終是波瀾不驚的模樣，靜靜地跪在地上，她不卑不亢地領旨謝恩。

太後更覺滿意，身為女子，她自然希望女人的地位能有所提升，如今國內出了一個女官，她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。

這樣的感覺和依附著皇帝得到高貴的皇後，甚至是太後的身份不同。

“謝太後恩典！”

目的已經達到，太後揉了揉額角，有些疲憊地呼了口氣：“哀家乏了，你們繼續吧，哀家先回了。”

太後來匆匆去也匆匆，賞賜了方若素以後就起身要走，眾人自然是起身恭送，然而，太後還沒走下高臺就身形晃了晃，後退了兩步重新跌回了椅子上。

她的臉色忽然變的很難看，眉頭緊皺的模樣看上去痛苦極了。

皇帝面色一變，緊張道：“母後，您是不是頭痛又發作了？來人，快傳禦醫！”

太醫院距離朝文殿有一段距離，宮人就算用最快的速度來回也得一刻鐘以上的功夫，太後卻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。

軒轅九天向來孝順，看著太後痛苦的模樣，他一張還算英俊的臉緊皺成了菊花。

眾臣也是面面相覷著，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弄蒙了。

方若素水眸凝視著痛的死去活來的太後，思緒卻飄得很遠很遠。

太後的頭風病從十幾年前就有了，前世和軒轅律成親以後，她知道了軒轅律的野心，便想著幫他打通所有能夠打通的關系，在所有的人裏，皇帝的生母太後娘娘自然就是她的首要目標。

得知太後有頭風的毛病，禦醫們怎麽也治不好，她便翻閱了古籍並且請教民間有名望的大夫們，學習了一套緩解頭風痛的按摩手法。

這套手法幫了太後緩解了不少痛苦，太後果然對她喜愛有加，也為軒轅律在皇帝面前說了不少好話。

正是因為太後的存在，軒轅律才在登基的前幾年對她客氣禮讓，後來太後病逝，沒了為她撐腰的人，軒轅律才開始越來越放肆，不但把方若薇迎進了宮，更是廢了她的後位。

想到這裏，她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，誰能想到前世她為了幫助軒轅律所學習的一切，現在竟然能成為她掣肘軒轅律的武器？

只能說，老天的眼睛是雪亮的，善惡到頭終有報吧！

一開始太後還能緊咬著牙齒不出聲，一會兒後，隨著疼痛的加劇，太後已經無法抑制頭痛帶來的痛苦了，她開始輕、吟出聲。

聽著太後的痛呼，軒轅九天的眼睛都紅了，皇後和穆皇貴妃則是手足無措地站在太後身旁，完全幫不上忙。

見狀，方若素深吸了口氣，站到大殿中央對軒轅九天道：“皇上，太後這頭風病痛起來相當痛苦，臣的生母也經常頭疼腦熱的，臣經常幫她按摩緩解疼痛，很有效，不如讓臣試試為太後緩解疼痛？”

眾人一楞，有種很怪異的感覺，這三小姐，難道今晚真的要把所有的風頭都出盡嗎？

方若薇一點兒也不希望方若素再出風頭，哪怕是半點兒也不行：“三妹，太後鳳體尊貴，你怎能拿姨娘和太後相提並論？”

方若素淡淡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，那不含感情的冰冷眼神看的方若薇心下一寒，竟然莫名覺得周身寒意遍布。

方文懷也怕方若素出什麽叉子，畢竟那可是太後，皇帝最孝敬的人，半點兒錯都出不得，他不禁勸阻道：“素兒，你姐姐說的沒錯，不可無禮！”

方若素皺皺眉，垂眸不語。

距離禦醫到來還有一段時間，眼見太後越來越痛苦，軒轅九天深吸了口氣對方若素道：“你，上來！若是能為太後緩解疼痛，朕重重有賞！”

方文懷頓時綠了臉，他們方家又不是什麽學醫的世家，打死他都不相信方若素有本事為太後緩解疼痛！

眼見阻止無望，方若薇索性放開了心，反正她也不相信方若素能幫太後緩解疼痛，一個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正規教育的庶女，能畫畫作勢就很了不起了，還能指望她樣樣精通麽？

尤其是，醫術這種高深的東西。

在所有人懷疑的目光中，方若素躬身走到太後身後，伸出纖細的手指按在了太後的的太陽穴上，兩根中指輕輕按揉，方若素面色凝重。

頭風這種病不好根治，不過來得快去的也快，太後今日會痛這麽長時間，她猜測可能是跟太後今晚半夜趕來朝文殿有關，簡而言之就是吹了風導致頭痛加劇。

雖然白天的氣溫格外的熱，不過自打保州下了雨以來，京城的天氣也變的涼爽了起來，尤其是到了夜裏，風還是很涼的。

想到這裏，她對皇帝道：“皇上，請命人倒些熱水來給太後喝下，能緩解太後的癥狀。”

說著，她手指向下向後移到到了太後的後頸，輕柔地按壓著太後後頸的幾個穴位，而後是雙肩，再是脊椎。

宮人很快就找來了熱水，有宮人試過毒後才給太後喝下。

不過一會兒的功夫，太後的表情好多了，已不如先前那般痛苦。

方若素松了口氣，一套手法也到了最後收尾階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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